一个重婚罪如何成为孟晚舟引渡案的裁决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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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 | 快马加鞭

加拿大BC 省高等法院对孟晚舟在加拿大是否构成“双重犯罪”裁决书关于美国制裁是否在加拿大构成双重犯罪一节第65条，引用了115年前一个重婚罪的判例，读后简直叫人惊奇掉了下巴。世上万事无奇不有，看似毫不相干的人和事，哪怕相隔百年，居然也会发生联系。

两个距离遥远跨度剧大切不相干的人：100多年前的George Collins与现在的孟晚舟

一则结婚公告引发的重婚案

1905年7月12日，一个名叫乔治·柯林斯（George Collins）的美国人携新婚燕尔的妻子进入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BC省），在首府维多利亚市以“罗森伯里先生和夫人”的身份入住酒店。

不久，加拿大警方在这里拘捕了他。此时，他正被美国司法部门通缉并要求引渡回国。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乔治·柯林斯是美国旧金山的一名富有的律师，几个月前他刚刚在旧金山的报纸上刊登了他与一位富翁寡妇的女儿克拉丽丝·麦卡迪小姐结婚的公告。

可是这一公告却让那些知道柯林斯已于1889年5月和夏洛塔·纽曼结婚的人感到惊讶。

柯林斯被告重婚罪！

夏洛塔的哥哥也向陪审团证明他曾参加了妹妹和柯林斯的婚礼。

重婚罪成。

但这位精明的律师却认为，根据美国当时与加拿大的条约，重婚在加拿大不是可引渡的罪行。

于是在1905年6月，柯林斯带新婚的老婆北上，逃往加拿大。

但是，百密一疏，他没有想到的是，做伪证在加拿大也是犯罪。

美国的检察官指控柯林斯在夏洛塔因丈夫背叛婚姻而提起的民事诉讼中撒谎，没有如实向法庭说明自己的婚姻状况，他们要求加拿大逮捕这个有两个老婆的人。

这一案件在美加两国引起了巨大轰动，柯林斯也成了当时各大媒体追踪的对象，基本上都是头版头条。人们津津乐道他的财富，传播各种小道消息。柯林斯对当时的《维多利亚殖民者日报》记者说，这一指控是“捏造”的，“他是一个阴谋的受害者，因为他得罪过许多人”。

狱中的柯林斯（中）与两个老婆（克拉丽丝左下、夏洛塔右下）图源/旧金山媒体档案

一份捏造的指控

像柯林斯一样，孟晚舟在与引渡作斗争中的关键战役之一就是所谓的双重犯罪---即一个人被指控的罪行在两国都必须视为犯罪，以保证将被告引渡出境，面对审判。

孟晚舟被指控的罪名是欺诈，被指控向汇丰银行香港高管撒谎，就华为是否控制一家违反美国对伊朗经济制裁的公司做不实陈述。

检察官声称，银行依靠这些谎言来继续受理华为的银行业务，这意味着它们违反了相同的规定，有遭受损失和起诉的风险。

孟晚舟的律师辩称，由于在案件获授权进行诉讼时加拿大没有对伊朗进行经济制裁，因此，如果在当时所谓的罪案发生，银行也不会蒙受损失，因此所谓的欺诈罪名也就不成立。

柯林斯声称，关于他的婚姻的谎言是在美国民事诉讼中向公证人提出的诉状中发生的，他根本就没有在加拿大做这样的宣誓，因此也就不存在做伪证的问题。

一个假设的难题

BC省最高法院副首席法官希瑟·霍姆斯（Heather Holmes）援引乔治·柯林斯1905年引渡美国的判例，认定华为高管孟晚舟也违反了加拿大的相关法律，符合引渡程序。

1905年，当时的BC省最高法院大法官莱曼·达夫（Lyman Duff）与当前孟晚舟案中的霍姆斯法官面对着同样的假想难题。

时任BC省最高法院大法官莱曼·达夫（Lyman Duff）图源：加拿大高等法院

将涉嫌犯罪的事实设想也发生在加拿大到底意味着什么？

法官是否受限于假装加拿大不存在任何制裁，还是法官可以考虑涉嫌犯罪的背景---从效果上讲，考虑将外国法律等同于加拿大法律的一部分？

在处理柯林斯案时，达夫（后来成为加拿大最高法院第八任首席大法官）发现他们可以这样做。

他写道：“如果你想认定被告的所作所为在加拿大这个国家是否有罪，那么你可以将被告连同被告犯案的环境一起移植过来。”

这意味着要考虑柯林斯宣誓他没有与两个女人结过婚的法律环境。

“以这种方式处理问题，那么在加拿大发生重婚罪该怎么处理呢？”达夫问。

“根据法律授权的方式，您必须在具有司法管辖权的法院的司法程序中宣誓。这些事实构成了对被告人指控的'犯罪'行为的'实质'。”

霍姆斯引用达夫的话说，她可以考虑这些背景，以认定孟晚舟的对汇丰银行的所谓不实陈述在加拿大也构成犯罪，即使加拿大没有对伊朗进行经济制裁。

她写道：“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不法行为的实质是在银行与客户之间的故意虚假陈述，将汇丰银行置于危险之中。”

“美国的制裁是解释汇丰银行如何面临风险所必需的事态的一部分，但制裁本身并不是该银行交易行为的内在组成部分。”

一个难以想象的结局

柯林斯于1905年10月最终被引渡回加利福尼亚，从接到通知到登上离开维多利亚的轮船，仅给了他20分钟时间。

一位记者目睹了这一幕：一名押解的侦探对柯林斯说：“好吧，乔治，我们终于要离开了。”

报道说：“柯林斯笑着说'看起来的确如此'。”

回到旧金山后，柯林斯因伪证罪被定罪，被送往圣昆汀开始了14年的牢狱生涯。

孟晚舟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她否认了指控。

她仍然有几次机会通过听证会与引渡作斗争，以确定被捕时她的权利是否受到了侵犯，以及是否有足够的证据提出起诉。

很难想象这两个命运之间的交织：一个是电话发明十年前出生的美国律师，另一个是当今全球电信巨头的首席财务官。

但这的确发生了!

霍姆斯法官部分地依靠了柯林斯案在115年前的判例，以证明继续对孟晚舟进行引渡程序的决定是正确的，尽管孟晚舟及其律师团队声称美国检察官指控她的所谓罪行在加拿大不成立。

无论如何，孟晚舟的名字和乔治·柯林斯的名字将永远成为加拿大引渡法的一部分。未来的100年，她的案子将得到彻底解决。

参考资料：BC省高等法院裁决书

Sources：https://www.bccourts.ca/supreme_court/recent_judgments.aspx

https://www.bccourts.ca/jdb-txt/sc/20/07/2020BCSC0785.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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